第十二回 《金瓶梅》诗文摘选12-1与仙客乱弹顺口溜 上集
(XK160310-0314C/JPM258-309)
标题 潘金莲私仆受辱 刘理星魇胜求财
12-0【仙客回首开场白乱弹——160313C/JPM258】
西门庆呼朋唤友逛妓院，见到李桂姐，魂魄丢那里，一呆就半月，梳笼两厢喜。
李桂姐豆蔻年华俏佳人，碧玉初破瓜，欲找大买家，能把西门剌，白银尽情花。
潘金莲独守空房遇琴童，春心就动荡，酒后作鸳鸯，事发在东窗，差点要殒香。
小琴童年方十六不谙事，仙女来诱惑，神仙难控制，被打哭啼啼，含屈遭遗弃。
李孙俩（娇儿雪娥）心存私恨窥暗径，抓住潘把柄，就想整人命，大骂假撇清，手中证据硬。
庞春梅奴却比妾地位高，西门下台阶，还是她出招，话语如浪涛，伶俐也风骚。
刘瞎子妇为巫婆己神汉，装神弄鬼惯，巧舌如簧辩，消灾人出钱，小费银子现。
吴月娘，孟玉楼，贤妻良母风范有，息事宁人不添油，支撑后院防小口。
仙客解读金瓶梅顺口溜 第十二回 上集
(XK160310-0314C/JPM258-283)
12-1 诗曰：
可怜独立树，枝轻根亦摇。
虽为露所浥，复为风所飘。
锦衾襞不开，端坐夜及朝。
是妾愁成瘦，非君重细腰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宠姬有怨160310C/JPM259】
诗引南梁王僧孺，为人宠姬有怨妇。
可怜美人独立树，枝轻根动叶渐枯。
已为雨露所滋润，复为大风所摇出。
锦衾夜里端坐久，妾愁成瘦何寄语。
美色事君君无数，欢娱一阵情意无。
唯叹时运不周济，下世为男不为女。
12-2 诗文
话说西门庆在院中贪恋桂姐姿色，约半月不曾来家。吴月娘使小厮拿马接了数次，李家把西门庆衣帽都藏过，不放他起身。丢得家中这些妇人都闲静了。别人犹可，惟有潘金莲这妇人，青春未及三十岁，欲火难禁一丈高。每日和孟玉樓兩箇，打扮粉粧玉琢，皓齒朱唇，無一日不走在大門首倚門而望，等到黃昏時分。到晚来归入房中，单枕孤帏，凤台无伴。睡不着，走来花园中，款步花苔。看见那月漾水底，便疑西门庆情性难拿；偶遇着玳瑁猫儿交欢，越引逗得她芳心迷乱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痴情难耐160310C/JPM260】
西门庆贪恋桂姐姿色，约半月逗留不曾回家。
丢家中妇人个个闲静，看后院红杏出墙尴尬。
潘金莲青春未及三十，怎耐得欲火难禁一丈。
每日里打扮粉粧玉琢，又何况皓齒朱唇盼郎。
無一日不在門头翘首，到黃昏悻悻而归失望。
步入闺房到傍晚，单枕孤帏无郎伴。
辗转反侧睡不着，走入花园款步看。
月漾水底一片天，便疑西门情性变。
偶遇玳瑁与猫儿，也知情盛两交欢。
更叹人间多遗憾，芳心迷乱郎不见。
12-3 诗文
那小厮（玳安）吃了酒饭，复走来上边伺候。悄悄向西门庆耳边说道：“五娘使我捎了个帖儿在此。请爹早些家去。”西门庆才待用手去接，早被李桂姐看见，只道是西门庆哪个婊子寄来的情书，一手挝过来，拆开观看，却是一幅回文锦笺，上写着几行墨迹。桂姐递与祝实念，叫念与她听。这祝实念见上面写词一首，名《落梅风》，念道：
黄昏想，白日思，盼杀人多情不至。因他为他憔悴死，可怜也，绣衾独自。
灯将残，人睡也，空留得半窗明月。眠心硬，浑似铁，这凄凉怎捱今夜？
下书“爱妾潘六儿拜”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金莲相思/仿落梅风160310C/JPM261】
日思念，夜相思，想情郎舀无音迹。
为他辛苦为他死，人憔悴，不堪比拟。
灯燃尽，人不归，留明月半窗不寐。
万家寂静人皆睡，奴不眠，潸然流泪。
【落梅风曲谱】
《太平乐府》注：寿阳曲，双调。一名《落梅风》。
共有三种体式：
寿阳曲
01）单调二十七字，五句一平韵、三叶韵。
张可久 例曲
东风景，西子湖{韵}湿冥冥柳烟花雾{叶}黄莺乱啼蝴蝶舞{叶}几秋千打将春去{叶}
○○● ⊙●○ ●○○ ●○○● ○○●○○●● ◎⊙⊙ ●○○●
· 此亦元人小令，平仄韵互叶者，其可平可仄悉参谱内二词。
02）寿阳曲，又一体 单调二十八字，五句四仄韵
张可久 例曲
弹初罢{句}酒暂歇{韵}醉诗人满山红叶{韵}问山中许由何处也{韵}剩猿啼
冷泉秋月{韵}
○○● ●●● ●○○ ●○○● ●○○ ●○○●● ●○○
●○○●
· 此词全用仄韵，其第四句八字，较“东风景”词添一衬字。
03）寿阳曲，又一体 单调三十二字，五句一平韵、三叶韵
张可久 例曲
载酒人何处{句} 倚阑花又开{韵} 忆秦娥 远山眉黛{叶}锦云香
鉴湖宽似海{叶} 还不了 五年诗债{叶}
●●○○● ●○○●○ ●○○ ●○○● ●○○
●○○●● ○●● ●○○●
此与“弹初罢”词同，惟第一、二句各添二衬字。
12-4 诗文
那桂姐听毕，撇了酒席，走入房中，倒在床上，面朝里边睡了。西门庆见桂姐恼了，把帖子扯得稀烂，众人前把玳安踢了两脚。请桂姐两遍不来，慌得西门庆亲自进房，抱出她来，说道：“吩咐带马回去，家中哪个淫妇使你来，我这一到家，都打个臭死！”玳安只得含泪回家。西门庆道：“桂姐，你休恼，这帖子不是别人的，乃是我第五个小妾寄来，请我到家，有些事儿计较，再无别故。”祝实念在旁戏道：“桂姐，你休听他哄你哩！这个潘六儿乃是那边院里新叙的一个婊子，生得一表人物。你休放他去。”西门庆笑赶着打，说道：“你这贱天杀的，单管弄死了人，紧着他恁麻犯人，你又胡说。”李桂卿道：“姐夫差了，既然家中有人拘管，就不消梳笼人家粉头，自守着家里的便了。才相伴了多少时，便就要抛离了去。”应伯爵插口道：“说的有理。你两人都依我，大官人也不消家去，桂姐也不必恼。今日说过，哪个再恁，每人罚二两银子买酒，咱大家吃。”倒是这四五个嫖客，说的说，笑的笑，在席上猜枚行令，顽耍饮酒，把桂姐窝盘住了。于是西门庆把桂姐搂在怀中陪笑，一递一口儿饮酒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为情所困西门庆160310C/JPM262】
且看桂姐听了恼，撇了酒席往床倒。
西门把帖扯稀烂，还把玳安踢两脚。
自古英雄爱美人，多情种子有西门。
慌忙抱得美人出，一番安慰情亦真。
谁要恼我陪桂姐，我要打她打到昏。
打仗还是亲兄弟，打情还是姐妹心。
桂卿开口在帮忙：“姐夫爱我妹情深，
应该陪伴留温存，如今相伴有几分？
既然家中有人管，何必梳笼粉头身。
临幸新人才几时，便要抛离又何忍。”
话语一番插软肋，西门无话心默认。
倒是帮闲四五个，推波助澜说不尽。
劝的劝，笑的笑，席上猜枚行酒令。
顽耍喝酒陪美人，主题桂姐西门庆。
12-5 诗文
少顷，只见鲜红漆丹盘拿了七钟细茶来，雪绽般茶盏，杏叶茶匙儿，盐笋、芝麻、木樨泡茶，馨香可掬，每人面前一盏。应伯爵道：“我有个曲儿，单道这茶好处，《朝天子》：
这细茶的嫩芽，生长在春风下。不揪不采叶儿楂，但煮着颜色大。绝品清奇，难描难画。口里儿常时呷，醉了时想他，醒来时爱他。原来一篓儿千金价。”
【仙客乱弹——佳人如茶千金价/应伯爵咏茶160310C/JPM263】
鲜红漆丹盘，盛放七种茶。雪绽般茶盏，杏叶茶匙佳。
盐笋和芝麻，泡茶木樨加。馨香可掬人，喝了神焕发。
有曲《朝天子》，单道茶好处：
嫩芽，好茶，最佳阳崖下。
芽似金枪叶似花，最值得玩耍。
自古绝品，难描难画，风韵人人夸。
想他，爱华，一缕千金价。
附【中吕朝天子】曲谱：
上平（韵），去平（韵），[仄]仄平平去（韵）。
[平]平[仄][平]仄平平（韵），[仄]仄平平仄（韵）。
去去平平，[仄][仄]平[平]（韵），平平[仄]去[平]（韵）。
去平（韵），去平（韵），仄[仄]平平去（韵）。
12-6诗文
谢希大笑道：“大官人使钱费物，不图这‘一搂儿’，却图些甚的！如今每人有词的唱词，不会词，每人说个笑话儿，与桂姐下酒。就该谢希大先说。”因说道：“有一个泥水匠，在院中墁地。老妈儿怠慢了他，他暗把阴沟内堵上块砖。落后天下雨，积的满院子都是水。老妈慌了，寻得他来，多与他酒饭，还秤了一钱银子，央他打水平。那泥水匠吃了酒饭，悄悄去阴沟内把那块砖拿出，那水登时出得罄尽。老妈便问作头：‘此是哪里的病？’泥水匠回道：‘这病与你老人家的病一样，有钱便流，无钱不流。’”
【仙客乱弹——有钱便流 无钱不流160310C/JPM264】
有个泥水匠，院中把地墁。老妈儿怠慢，他便来暗算。
悄悄在阴沟，堵上一块砖。后来天下雨，积水流满院。
老妈慌了神，寻得他来办。银子给一钱，招待他酒饭。
喝了酒，吃了饭，银子手中暗掂量；
不动声，不动色，悄悄把砖就拿上。
顿时水流无影踪，老妈便问是何病？
泥水工匠诙谐说，这与你的病相通。
有钱便流天下同，无钱不流人常情。
12-7 诗文
桂姐见把她家来伤了，便道：“我也有个笑话，回奉列位。有一孙真人，摆着筵席请人，却叫座下老虎去请。那老虎把客人都路上一个个吃了。真人等至天晚，不见一客到。不一时老虎来，真人便问：‘你请的客人都哪里去了？’老虎口吐人言：‘告师父得知，我从来不晓得请人，只会白嚼人。’”
【仙客乱弹——只会白嚼人160310C/JPM265】
有个孙真人，摆筵须请客。座下老虎去，请来无一个。
真人等到晚，不见一客影。便来问老虎，客人怎么请？
老虎吐人言：
我不晓得请，只会白嚼人。路上全吃光，不须耗精神。
12-8诗文
当下把众人都伤了。应伯爵道：“可见得俺们只是白嚼你家孤老，就还不起个东道？”于是向头上拔下一根闹银耳斡儿来，重一钱；谢希大一对镀金网巾圈，秤了秤重九分半；祝实念袖中掏出一方旧汗巾儿，算二百文长钱；孙寡嘴腰间解下一条白布裙，当两壶半酒；常峙节无以为敬，问西门庆借了一钱银子。都递与桂卿，置办东道，请西门庆和桂姐。那桂卿将银钱都付与保儿，买了一钱猪肉，又宰了一只鸡，自家又陪些小菜儿，安排停当。大盘小碗拿上来，众人坐下，说了一声“动箸吃”时，说时迟，那时快，但见：
人人动嘴，个个低头。遮天映日，犹如蝗蚋一齐来；挤眼掇肩，好似饿牢才打出。这个抢风膀臂，如经年未见酒和肴；那个连三筷子，成岁不逢筵与席。一个汗流满面，却似与鸡骨秃有冤仇；一个油抹唇边，恨不把猪毛皮连唾咽。吃片时，杯盘狼藉；啖顷刻，箸子纵横。这个称为食王元帅，那个号作净盘将军。酒壶翻晒又重斟，盘馔已无还去探。正是：珍馐百味片时休，果然都送五脏庙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贴食客众相160311C/JPM266】
桂姐笑话众人伤，帮闲贴食客中枪。
大家脸面都难放，拿下随身物去当。
大盘小碗拿上来，一声动箸人人慌。
说时迟，那时快，尽把美食肚里装。
但见：
人人动嘴，嘴边流口水；个个低头，吃得有滋味。
遮天映日，犹如蝗蚋铺天盖地一起来；
挤眼掇肩，好似饿牢多年重犯才打出。
这个抢风膀臂，两眼如铜铃，盯住不放开，如经年未见酒和肴；
那个连三筷子，一口刚到嘴，一口到唇边，似成岁不逢筵与席。
一个汗流满面，来不及也哥哥，却似与鸡骨秃有冤仇；
一个油抹唇边，快下手呀弟弟，恨不把猪毛皮连唾咽。
吃片时，满桌杯盘狼藉；啖顷刻，全是箸子纵横。
这个称为食王元帅，每道菜品我都喜爱；
那个号作净盘将军，所有佳肴扫光无碍。
酒壶翻晒又重斟，哪管喝多脑昏昏。
盘馔已无还去探，还想再吃何处寻。
正是：
珍馐百味片时休，果然都送五脏庙。
一阵欢笑一阵叫，美中不足还想要。
12-9诗文
当下众人吃得个净光王佛。西门庆与桂姐吃不上两钟酒，拣了些菜蔬，又被这伙人吃去了。那日，把席上椅子坐折了两张。前边跟马的小厮，不得上来掉嘴吃，把门前供养的土地翻倒来，便拉了一泡稀谷都的热屎。临出门来，孙寡嘴把李家明间内供养的镀金铜佛，塞在裤腰里；应伯爵推逗桂姐亲嘴，把头上金琢针儿戏了；谢希大把西门庆川扇儿藏了；祝实念走到桂卿房里照面，溜了她一面水银镜子。常峙节借的西门庆一钱银子，竞是写在嫖账上了。原来这起人，只伴着西门庆玩耍，好不快活。有诗为证：
工妍掩袖媚如猱，乘兴闲来可暂留。
若要死贪无厌足，家中金钥教谁收？
【仙客乱弹——贴食客众相160311C/JPM267】
众人吃得个净光王佛，坐折了两张席上椅子。
小厮不得来一点菜丝，心中窝藏着一肚子气；
便翻倒门前供养之土地，拉了一泡稀谷都的热屎。
西门与桂姐喝不上两三盅酒，拣些菜蔬又被这伙人抢去吃。
临出门来纷纷乱象，顺手牵羊哪顾面子。
孙寡嘴把李家镀金铜佛塞在裤腰里，
应伯爵推逗亲嘴把桂姐金琢针拔起，
谢希大就把西门庆川扇儿藏进袖子，
祝实念溜取桂卿房间一面水银镜子，
常峙节写在嫖账上竞是借一钱银子。
伴着西门玩耍，好不快活称意。
有诗为证：
工妍掩袖媚如猱，爬上虎头取其脑。
一入春院深似海，万贯家财嫌太少。
乘兴闲来可暂留，一旦留恋难回头。
贪花恋色无厌足，家中金钥教谁收？
12-10 诗文
按下众人簇拥着西门庆饮酒不题。单表玳安回马到家，吴月娘和孟玉楼、潘金莲正在房坐的，见了便问：“玳安，你去接爹来了不曾？”玳安哭的两眼红红的，说道：“被爹踢骂了小的来了。爹说哪个再使人接，来家都要骂。”月娘便道：“你看，恁不合理！不来便了，如何又骂小厮？”孟玉楼道：“你踢将小厮便罢了，如何连俺们都骂将来？”潘金莲道：“十个九个院中淫妇，和你有甚情实！常言说的好：‘船载的金银，填不满烟花寨。’”金莲只知说出来，不防李娇儿见玳安自院中来家，便走来窗下潜听。见金莲骂她家千淫妇万淫妇，暗暗怀恨在心。从此二人结仇，不在话下。正是：
甜言美语三冬暖，恶语伤人六月寒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贪淫去万金160311C/JPM268】
若要问缘故，必有惹事人。
院中谁嫌疑，淫妇有九分。
常言说的好，贪淫去万金。
家风有遗传，谁家无基因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船载的金银 填不满烟花寨160311C/JPM269】
船载的金银，填不满烟花寨。
车拉的财宝，付不足风月窝。
聪明绝顶之男女，难脱离是非海。
坚强无比之铁汉，也迷恋吞金洞。
无情无欲之绝女，离不开淫乐天。
多情多意之超神，宁愿陷泥淖坑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李娇儿潜听记恨160311C/JPM271】
却见李娇儿，在家也小心。
听篱察壁时，金莲骂我淫。
千淫妇，万淫妇，如此骂我太可恶。
暗暗怀恨记心头，有朝一日把你辱。
从此二人结仇深，直到死时不瞑目。
正是：
甜言美语三冬暖，恶语伤人六月寒。
不可人后说人短，何须好话人前传。
12-11 诗文
不说李娇儿与潘金莲结仇。单表金莲归到房中，捱一刻似三秋，盼一时如半夏。知道西门庆不来家，把两个丫头打发睡了，推往花园中游玩，将琴童叫进房与他酒吃。把小厮灌醉了，掩上房门，褪衣解带，两个就干做一处。正是：色胆如天怕甚事，鸳帏云雨百年情。但见：
一个不顾纲常贵贱，一个哪分上下高低。一个色胆歪邪，管甚丈夫利害；一个淫心荡漾，纵他律法明条。百花园内，翻为快活排场；主母房中，变作行乐世界。霎时一滴驴精髓，倾在金莲玉体中。
自此为始，每夜妇人便叫琴童进房如此。未到天明，就打发出来。背地把金裹头簪子两三根带在头上，又把裙边带的锦香囊葫芦儿也与了他。岂知这小厮不守本分，常常和同行小厮街上吃酒耍钱，颇露机关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望眼欲穿潘金莲160312C/JPM272】
捱一刻似三秋，盼一时如半夏。
等一天像十载，候半月超百年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金莲出墙幸奴仆160312C/JPM273】
却说金莲与琴童，相约玩赏花园中。
酒喝几杯人微醉，褪衣解带度春风。
正是：
色胆如天怕甚事，鸳帏云雨百年情。
主子情欲胜如火，小厮荡漾淫心浓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主子幸奴仆 真个偷情美160312C/JPM274】
但见：
一个不顾纲常贵贱，后花园里情难耐，红杏出墙美滋滋，品尝处男味。
一个哪分上下高低，观颜察色主人爱，眉来眼去酒微醉，巫山偷情美。
一个色胆歪邪，思念情炽何以堪，管甚丈夫利害，宁图一时之痛快，明日可上断头台。
一个淫心荡漾，眼前绝色佳人在，纵他律法明条，愿求一次之恩爱，当天处死也豪迈。
百花园内百花齐放，蜂蝶翩翩，正好翻为快活排场；
主母房中扪乳行房，倒凤颠鸾，立刻变作行乐世界。
无限娇情嘤嘤声，有滋有味恣意生。
一方久惯风月场，一方初谙性事郎。
也许太激动，也许太紧张。
霎时一注驴精髓，一泻而出热烘烘。
倾在金莲玉体中，但觉身心一片空。
12-12 诗文
常言：“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已莫为。”有一日，风声吹到孙雪娥、李娇儿耳朵内，说道：“贼淫妇，往常假撇清，如何今日也做出来了？偷养小厮！”齐来告月娘。月娘再三不信，说道：“不争你们和她合气，惹得孟三姐不怪？只说你们挤撮她的小厮。”说得二人无言而退。落后妇人夜间和小厮在房中行事，忘记关厨房门，不想被丫头秋菊出来净手看见了。次日传与后边小玉，小玉对雪娥说，雪娥同李娇儿又来告诉月娘，如此这般：“她屋里丫头亲口说出来，又不是俺们葬送她。大娘不说，俺们对他爹说。若是饶了这个淫妇，除非饶了蝎子！”
【仙客乱弹——恶事传千里160312C/JPM275】
好事不出门，恶事传千里。
若要人不知，自己莫为之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雪娥娇儿告状160312C/JPM276】
金莲这淫妇，往常假撇清。
偷养小厮儿，我们也知情。
齐来告月娘，月娘不相信。
规劝不多说，省事别起劲。
雪娥同娇儿，就是不死心。
是她丫头说，别怪是俺们。
俺们对爹说，追究才彻底。
饶了这淫妇，除非饶蝎子！
12-13 诗文
二人不听月娘，约得西门庆进入房中，齐来告诉金莲在家怎的养小厮一节。这西门庆不听万事皆休，听了怒从心上起，恶向胆边生。走到前边坐下，一片声叫琴童儿。早有人报与潘金莲。金莲慌了手脚，使春梅忙叫小厮到房中，嘱咐千万不要说出来，把头上簪子都拿过来收了。着了慌，就忘解了香囊葫芦下来。被西门庆叫到前厅跪下，吩咐三四个小厮，选大板子伺候。西门庆道：“贼奴才，你知罪么？”那琴童半日不敢言语。西门庆令左右：“拨下他簪子来，我瞧！”见没了簪子，因问：“你戴的金裹头银簪子，往那里去了？”琴童道：“小的并没甚银簪子。”西门庆道：“奴才还捣鬼！与我旋剥了衣服，拿板子打！”当下两三个小厮扶侍一个，剥去他衣服，扯了裤子。见他身底下穿着玉色绢縼儿，縼儿带上露出锦香囊葫芦儿。西门庆一眼看见，便叫：“拿上来我瞧！”认的是潘金莲裙边带的物件，不觉心中大怒，就问他：“此物从哪里得来？你实说！是谁与你的？”唬得小厮半日开口不得，说道：“这是小的某日打扫花园，在花园内拾的。并不曾有人与我。”西门庆越怒，切齿喝令：“与我捆起来，着实打！”当下把琴童绷子绷着，雨点般栏杆打将下来。须臾打了三十大棍，打得皮开肉绽，鲜血顺腿淋漓。又叫来保：“把奴才两个鬓毛与我挦了！赶将出去，再不许进门！”那琴童磕了头，哭哭啼啼出门去了。这小厮只因：“昨夜与玉皇殿上掌书仙子厮调戏，今日罪犯天条贬下方。”有诗为证：
虎有伥兮鸟有媒，金莲未必守空闺。
不堪今日私奴仆，自此遭愆更莫追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西门庆怒打琴童160312C/JPM277】
但说西门庆，闻到家丑事。
怒火三丈高，琴童打半死。
屁滚尿流惨，全身血淋漓。
挦光两鬓发，赶出家门首。
琴童磕了头，哭哭啼啼走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叹琴童160312C/JPM278】
小厮桃花运，采花仅一阵。
隔墙有耳传，被打三十棍。
古言宁为花下死，又说做鬼也风流。
行不得也么哥，出师小捷饭碗丢。
纲常伦理不可乱，桃花有主别下手。
这小厮只因：
昨夜与玉皇殿上掌书仙女，眉来眼去，调情动意，一场春戏，卿卿我我，甜甜蜜蜜；
今日便罪犯天条乱棍赶出，凄凄惨惨，风流难觅，几声叹息，皮开肉绽，鲜血淋漓。
有诗为证：
自古偷情酒为媒，红杏出墙想野味。
金莲未必守空闺，私幸琴童又何畏。
听篱察壁虽拿手，难防有耳隔墙听。
不堪今日私奴仆，从此遭愆到一生。
助纣为虐人不少，为虎作伥应更多。
好了伤疤忘了疼，还昧良心干恶活。
12-14 诗文
当下，西门庆打毕琴童，赶出去了。潘金莲在房中听见，如提在冷水盆内一般。不一时，西门庆进房来，吓得战战兢兢，浑身无了脉息，小心在旁扶侍接衣服。被西门庆兜脸一个耳刮子，把妇人打了一跤。吩咐春梅：“把前后角门顶了，不放一个人进来！”拿张小椅儿，坐在院内花架儿底下，取了一根马鞭子，拿在手里，喝令：“淫妇，脱了衣裳跪着！”那妇人自知理亏，不敢不跪，真个脱去了上下衣服，跪在面前，低垂粉面，不敢出一声儿。西门庆便问：“贼淫妇，你休推梦里睡里，奴才我已审问明白，他一一都供出来了。你实说，我不在家，你与他偷了几遭？”妇人便哭道：“天哪，天哪！可不冤屈杀了我罢了！自从你不在家半个来月，奴白日里只和孟三儿一处做针指，到晚夕早关了房门就睡了。没勾当，不敢出这角门边儿来。你不信，只问春梅便了。有甚和盐和醋，她有个不知道的？”因叫春梅：“姐姐你过来，亲对你爹说。”西门庆骂道：“贼淫妇！有人说你把头上金裹头簪子两三根都偷与了小厮，你如何不认？”妇人道：“就屈杀了奴罢了！是哪个不逢好死的嚼舌根的淫妇，嚼他那旺跳身子。见你常时进奴这屋里来歇，无非都气不愤，拿这有天没日头的事压枉奴。就是你与的簪子，都有数儿，一五一十都在，你查不是！我平白想起甚么来与那奴才？好成材的奴才也不枉说的，恁一个尿不出来的毛奴才，平空把我纂一篇舌头！”
【仙客乱弹——西门庆怒打金莲160312C/JPM279】
西门到屋里，继续再修理。
一个耳刮子，金莲无脉息。
吓得战兢兢，浑身没力气。
再嘱春梅子，前后门拴起。
不放人进来，手握马鞭子。
拿张小椅儿，坐在花架底。
令妇脱衣跪，粉面垂头低。
便问贼淫妇，偷了几回子。
妇人便哭道，天天做针指；
晚夕早关门，哪有这些事；
不信问春梅，一问便得知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金莲申辩/仿如梦令160312C/JPM280】
有甚和盐和醋，春梅一清二楚。
情况她了然，不会对爹瞒住。
停住，停住，爹爹何必发怒。
12-15 诗文
西门庆道：“簪子有没罢了。”因向袖中取出那香囊来，说道：“这个是你的物件儿，如何打小厮身底下捏出来？你还口强甚么？”说着，纷纷的恼了，向她白馥馥香肌上“飕”的一马鞭子来。打得妇人疼痛难忍，眼噙粉泪，没口子叫道：“好爹爹，你饶了奴罢！你容奴说便说，不容奴说，你就打死了奴，也只臭烂了这块地。这个香囊葫芦儿，你不在家，奴那日同孟三姐在花园里做生活，因从木香棚下过，带儿系不牢，就抓落在地，我哪里没寻，谁知这奴才拾了。奴并不曾与他。”只这一句，就合着琴童供称一样的话，又见妇人脱得光赤条条，花朵儿般身子，娇啼嫩语，跪在地下，那怒气早已钻入爪洼国去了，把心已回动了八九分，因叫过春梅，搂在怀中，问她：“淫妇果然与小厮有首尾没有？你说饶了淫妇，我就饶了罢。”
【仙客乱弹——西门审问/仿如梦令160312C/JPM281】
且看西门套路，先问簪子何处？
回答会相符，又把香囊取出。
何故，何故，变成小厮之物？
【仙客乱弹——西门打妾160312C/JPM282】
说着纷纷恼，飕的一鞭到。
白馥馥香肌，血痕肿一条。
眼噙粉泪哭，疼痛难忍叫。
没口子叫爹，你饶了奴罢！
香囊葫芦儿，丢去难找它。
我没送给他，所说尽实话。
【仙客乱弹——西门动春心160312C/JPM283】
但见美妇人，光光赤条身。
花朵般身材，娇啼语声嫩。
跪在地下久，怒气消九分。
已生怜悯意，更动回春心。
找个台阶下，叫来春梅问。
先搂怀中亲，边问听实情。
你说饶金莲，我就马上停。
